盛天月憋了半天,还是没忍住。
  她扑哧笑出声,“袁四娘那家伙,是这么说的啊?”
  温盛钧看她笑了,紧绷的表情也不由放松了很多。
  他温润的面庞,笑容却有些傻气,天真的孩子似的。
  他也只有面对盛天月时,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,“是啊……可以,不回去吗?”
  他问地小心翼翼。
  盛天月提起桌上的行囊。
  温盛钧当即吓了一跳,“小月!”
  声音都有点儿变调。
  盛天月不忍心再逗他,转身把行囊放在木床上。
  “行,不回去。我看你什么时候跟人家姑娘说!”盛天月道。
  温盛钧脸腾地变红,“我……我得写信回京,请皇上让我老师,祁先生来。”
  盛天月怔了怔,“为何啊?”
  温盛钧脸红得更厉害,“去人家姑娘家提亲,不得德高望重的长辈去吗?”
  盛天月心下好笑。
  她不计较这个,她家里也不计较。
  只要她说好,一切都好。
  但她有点喜欢,温盛钧这样珍而重之的态度。
  大概是真的喜欢一个人,就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,极力想要给她最好的。
  她对他,也是如此。
  她原本什么都交代好了,眼下就可以离开云宁县。
  自家掌柜给她备的马车都已经来了。
  她却大手一挥,“不回去了!招募青壮年!咱们搞团练。”
  盛天月在甘蔗地不远的平地上,准备出一块校场。
  她先招募了一百来人。
  白天训练,晚上轮班巡逻,看顾甘蔗地。
  她给温锦写信,询问皇上允许他们使用怎样的兵器?
  在大梁,兵器是属于官府管制类。
  百姓们就是打个铁锹,斧子,都得去有官府盖章允许的铁匠铺打造,还得登记上报。
  盛天月预想的是,能叫他们配个挎刀就行。
  赤手空拳的,没有威慑力呀?
  没想到,温锦够意思。
  竟然给她寄了五连发神弩的草图!
  她早就听盛郁飞写信,跟她吹嘘过,这种劲弩的厉害!
  她在京都的时候,倒是看钰儿玩过一支三连发小弩。
  没想到!现在她也可以叫匠人制作这种劲弩,给自己的团练兵马配置上了!
  图纸底下还有一行小字。
  一看就不是温锦的字体。
  看其苍劲有力的笔画,不难想象,当今圣上写下这一行字时,霸气威严的表情。
  “零件已拆分,可交给不同的匠人打制,最后拼装的机括,密不外传,你自己掌握即可。”
  盛天月面上一紧,心下却暖暖的,一阵感动。
  这种神弩,如果落入心思不正之人的手里。或会引起更大的野心和贪念。
  社会的动荡不安,不止是对当权者的挑战,更是对百姓安定生活的摧毁。
  但皇帝和皇后,仍放心的将这神弩的制造工艺,传于她,可见对她的信任。
  “阿姐放心!我定不负你!”盛天月握紧了那拆分后的图纸。
  她自己保留了最后拼装的机括拆解图。
  其他的细节则交给了不同的匠人,分别打造。
  因为上面的尺寸标注清晰,倒不用担心不同的匠人打造出来,不能匹配。
  盛天月组装好第一只神弩之后,就把她那张细节图烧掉了。
  她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。
  只有这样,才不会泄露秘密。
  训练半个月以后,她第一次给团练的兵马发饷。
  要想马儿跑,草得给吃饱。
  半个月,一人二两银子。
  明晃晃的银锭子,发在各人手中的时候,这些来团练的兵丁,都傻了。
  “这……这么多?这才半个月啊!”
  “给吃给喝,给衣裳穿,这可比在家里干活,打猎什么的,都强太多了!”
  “还教咱功夫,我本就是我们村儿力气最大的,但近来越发觉得自己有力气!”
  团练的兵,拿到饷银,群情振奋。
  盛天月趁着这气氛,清了清嗓子。
  兵丁们立时安静。
  他们知道,这位飒爽帅气的女长官,功夫比他们这些男人都厉害!
  而且,他们的饷银,是她给发的!
  他们的去留,也都是她决定的!
  所以,他们并不因她是女子,就敢小看她。反而对她崇敬有加。
  “今日除了发饷,还有两件事,要跟大家宣布。”
  “第一件,是咱们除了阔刀,还有新的武器了。”
  她叫人拿上十支神弩。
  “此乃五连发劲弩,也就是装载一次,可以载上五支箭,此弩射出去的力道,有三四十石!相当于你们当中力道大的人,稳定发挥的力气。”
  “但朝廷有规制,我们最多只能造二十支神弩。也就是说,我会选拔出你们当中操作最好的人。编入神弩小队。”
  众人一听,很是急切。
  一来是对那神弩好奇,二来也对能编入神弩小队有期盼。
  “第二件事,我们的人员编制还没满员。现在你们也拿到饷银了,应该知道,我们这个团练,不是骗人的把戏。”
  “可以叫你们的亲朋好友中,年轻、健康,身强力壮的人来。”
  众人一听更加高兴,欢呼一声。
  盛天月的目光,往校场旁边一瞥。
  她压下嘴角的笑意,清了清嗓子,“好了,解散。休息半个时辰,集合训练!”
  众人解散后。
  她阔步往校场边上去。
  温盛钧提了一大壶茶,朝她走来。
  “你怎么来了?”她问。
  温盛钧看她一眼,“暖宫姜枣茶茶,你忙着训练,定顾不得熬。我在黄大娘家熬好,给你提过来。”
  “用小火炜着,什么时候喝,都是热的。”
  盛天月脸腾地一红,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
  温盛钧看她一眼,小声道,“我不知道,黄大娘提了一句,说你这两天吃得少,脸色不好。”
  “我以为你病了,黄大娘说,不是病……是……”
  他没说下去,却是去盛天月在校场边上,临时休息的小屋里,给她倒了一大碗。
  姜的辛辣气,以及枣儿的甜味儿扑面而来。
  盛天月还没喝,就觉得,自己似乎已经好多了。
  “晚上到黄大娘家吃饭,我跟屠户家买了牛羊肉,给你做温补的锅子。”温盛钧道。
  盛天月嘴角越发轻飘飘地往上翘。
  “我给娘娘写了信,问她有没有专门给你这时候吃的良药。”
  “娘娘说,让信鹰带药不方便,她要遣人来送甘蔗追肥的特质肥料来。”
  “到时候,叫送肥料的人,一并带来。”
  盛天月一听就急了,她面红耳赤地跺脚。
  “我根本没事!你怎么还专门写信去问啊?羞死人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