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凌风拿自己的项上人头,保证能抓获太子,才被饶过一命。
  那面具少年,让他当场操作。
  “无论是写道符,还是做法事,都需要身心灵的高度统一,灵力才能最强。
  “贫道这会儿身心俱疲,无法达到那样的统一,法力发挥不出十分之一。
  “若是打草惊蛇,以后再想下手,恐怕就难上加难。”
  周凌风不卑不亢,说得很是诚恳。
  少年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子,“姑且信你。”
  银面具少年,将周凌风安置在一个别院里,便离开了。
  周凌风待掐指测算,“总觉得他有种熟悉感,但我肯定不认识他……他会是谁呢?
  “谁会无缘无故带着个面具?定是想隐瞒身份……”
  周凌风疲惫得很,他在别院安顿好之后,天都快亮了,他沉沉睡下。
  天光大亮。
  怀王府看守地牢之人,终于闯出“鬼打墙”的阵法。
  温锦哄睡了小公主,正在看京都女学回报各地学校招生情况的汇总报告。
  太监上前,说怀王府的守将,着急忙慌地来了。
  温锦放下报告,叫人进来。
  “启禀皇后娘娘……那道士、昨晚、昨晚被人救走了。”守将跪地,脸色苍白,冷汗淋漓。
  娘娘派人过去时,反复叮嘱,一定要小心谨慎,道士颇有些手段。
  但没想到,连一夜都没过,竟然出了这种事……
  守将自觉没脸见主子。
  温锦怔了片刻,脸色便已恢复如常。
  “什么人救走的?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?”温锦问道。
  守将见娘娘并没有责备,询问的语气也很平常,提着的心不由放下一半。
  先前没注意到的细节,也在放松之后,隐约浮现出来。
  “昨夜就跟撞邪了似的,一直走,一直在原地打转……”
  守将将昨夜他们如何失守,如何听到异响,却无法赶去阻拦堵截的事情讲了。
  温锦听得很认真。
  她一边听,一边点头,心中也在反复思量。
  她想知道的,不就是周凌风背后之人吗?
  既然他的帮手跳出来了,那他们也许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行动。
  如今第一次“简单交锋”,可以看出,对方擅长的领域,是她以及她的手底下人完全不了解的领域。
  人可以自信,但不能自负……温锦决定,在自己的知识盲区,还是要保持谦逊。
  她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,不能莽撞冒进。
  询问完了那侍卫昨夜的情况,有过不能不罚,但昨晚那种情况,也不宜罚得过重。
  温锦缓声道,“首将罚俸三个月,其余人交首将处理。”
  守将闻言微微一愣,抬眸看向高坐在上的皇后娘娘。
  只见娘娘神色平静,看不出愠怒,更没有慌张……
  守将不由心中大安……昨晚上那种情况,其实让他有点儿慌。
  但见娘娘如此镇定,他也跟着觉得心安。
  “是!多谢娘娘!”守将领罚告退。
  温锦思索一番,立刻修书给她师父祁修祁先生。
  祁修是鬼谷门人,天文地理,兵法治国皆有钻研。
  “怎么早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呢!”温锦摇头暗笑自己。
  祁修年纪大了,但他却不辞辛劳,他与郁飞由两路巡回整个大梁,督建大梁的基础教育学社。
  学社由后宫拨款,一笔笔的款项加起来,数目可观。
  未免一些地方官欺上瞒下——钱也拿了,事儿也不干!
  所以他们两路都是微服暗访,他们也与宫中保持着联系。
  温锦的信很快被信鹰带走。
  她算着时间,应该能在中秋节前后,收到师父的回信。
  宫里这段时间,有些忙,因为中秋节,皇帝要大宴臣子。
  温锦到时候也要招待进宫的命妇们。
  温锦身边的女官们,这段时间忙得恨不得会分身术,一个劈成两个用。
  正宫忙碌,理所应当。
  只是温锦和萧昱辰都不知道,太上皇这段时间,也忙得很。
  他找不到周凌风,心里憋着一股子气。
  “朕要叫那老道看看!朕的主意绝对是好主意!他个胆小鬼竟然临阵脱逃了!
  “要不是他有点儿真本事,就这种逃兵,朕逮到他,定要把他砍了!”
  太上皇亲自盯着嬷嬷训练那女子。
  “忘了你自己的身份,忘了你的名字,想象你就是她……”太上皇每天都会对女子这么说。
  太上皇看着那女子辛勤学习,一举一动,一颦一笑,都不再是曾经那个胆小怯懦的民间女子。
  她举止越来越优雅大方,谈吐越来越得体。
  中秋节这天。
  一大早,嬷嬷就给这女子换上雍容华贵的服侍,描绘了精致得体的妆容。
  只等傍晚的宴席开始。
  中秋宴,太上皇本不应去前朝,跟如今的君臣一起乐呵。
  他在他的太和宫里喝酒畅快就可以了。
  一朝天子一朝臣,他都退位了,在跑到前朝……略显尴尬。
  如何设座位,都是对安排宴席之官员的考验。
  但太上皇任性惯了,他大大咧咧地非要去,“太和宫就这几个人,中秋佳节,朕也想热闹热闹,为何不行?
  “朕这要求也不过分,萧昱辰他不可能不同意!”
  萧昱辰的确不会不同意,他爹都说出口了……他只剩哭笑不得。
  他将太上皇的位置安排在自己的席位上方,两个席位都在居中的上位。
  虽说一山不容二虎,但他并不担心太上皇还能兴风作浪。
  萧昱辰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。
  宴席开始之后,君臣客套一番,便开始觥筹交错。
  既是佳节之宴,宴席上载歌载舞气氛轻松。
  太上皇今日似乎心情非常好,一直找各种由头,跟萧昱辰喝酒。
  “父皇年事已高,一定要爱惜身体,适量饮酒啊。”萧昱辰劝道。
  太上皇被劝诫也不恼,反倒笑呵呵地说,“好好好,朕喝果酒,你们年轻人尽兴,尽兴啊。”
  他换了小杯子的果酒,萧昱辰面前却是青铜酒樽,满满一樽地烈酒。
  其他人不敢灌皇上酒,但太上皇倚老卖老,皇上劝他少喝,他却劝皇上多喝。
  “难得君臣同乐!你看看,你登基这么久,这是第一次大办宫宴。
  “君臣同乐嘛,你放不开,底下的臣子,怎么能放得开呢?喝喝喝,喝起来!”
  萧昱辰一樽樽烈酒下肚,俊逸威严的面庞……似乎也不知不觉变得柔和起来。
  他如神祇雕琢的面颊,也飞起两抹红晕。
  “你们喝,朕不胜酒力……”萧昱辰招来太监,扶他起身。
  太上皇放下果酒,目光灼灼看着儿子,他嘴角勾起,满目期待。